高考完毕后,我到了朋友的水上乐园去当救生员,一天下午,我在太阳底下打瞌睡,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让我拿录取通知书。
我当时很兴奋,以为会录取第一志愿,因为我实在很想去广东读书,所以在拿到录取通知书之前,我就已经加了学院的群,还在群里和好几个人聊了起来。
拿到通知书的时候,当时心里有点失落,因为广东去不成了,只能去广西,所以那些群也只能一个一个的退了。
其实在分数出来的时候,家里人有让我复读的想法,不过我完全没有这个想法,我那会只想做一件事,那就是赶快离开这个地方,这个我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无论去哪里我都愿意。
虽然考的是一个普通大学,不过我爹比以往都高兴,当时姐夫也给我买了一台笔记本电脑,我老家的那个乡镇的一帮煤老板也出手阔绰,给了整个乡镇所以考上本科的学子一人五千块钱(现场发钱,一本二本重点的钱不一样)。
过了几天,我就从水上乐园和朋友辞职了,他给我结清了工资,还额外给了我几千块钱,里面上班的几个阿姨也一个给了我几百,所以我当时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拿了差不多八千块钱,加上那五千块钱,手上有一万多块钱,当时我觉得我他妈是这个世界上最有钱的人。
对于这笔钱,父母并没有拿去,也没说让我做大学的生活费,而是不去过问。
离去上大学还有四五天,我买了一点东西回老家,先去看了看爷爷奶奶,再顺着河边去看了看外公外婆,随后坐上车又回到了县城。
当时我们在水上乐园上班的几个小伙伴,考得都不理想,所以有人选择复读,有人直接选择不读了,那天晚上,我们喝了很多酒,说了很多心里话,后面他们是什么情况我就不知道了。
过了几天后姐姐和姐夫带着我坐上高铁去学校报到,我背着一把破木吉他,提着一个包,那是我第一次坐高铁,车到了桂林,看到了很多漂亮秀丽的山,与小时候看刘三姐电影时看到的一模一样,对于一个乌蒙山区走出来的孩子,真是开了眼界。
那一刻,我知道,我的选择是对的,尽管广西的经济和贵州没有多大的差距,但是地域上的视觉体验首先就会慢慢改变一个人。
就像前半个月,广西的两个同学来到了我的老家,他们也被我那个小县城的烟火气所震撼,他们发出感叹:“织金是我见过最有烟火气的城市”。
他们的感叹就像我第一次看到桂江,看到连成片的甘蔗时是一样的。
到了学校后,姐夫和姐姐把我安顿好以后,他们第二天就回贵州了,从那会开始,我就开始了异乡的生活。
其实在还没有到大学的时候,我是有点自卑的,因为我害怕别人嘲笑我的普通话,我害怕宿舍里面都是有钱人的孩子,我害怕我与他们格格不入,但是我想多了,实际上没有谁的家庭是很富有的,也逐渐和班上还有其他班好几个女孩子走得很近,出去逛街,吃饭,唱歌。
多年后我发现,人与人之间的最重要的是真诚与善良,你坦诚相待于别人,那么你的家庭,你的知识,你来自何处其实不重要。
我的室友和其他的同学,他们大多都是那种很乖的人,很多甚至没有去过酒吧,没去过蹦迪的场所,也没喝过酒,所以后面我经常出去喝得醉醺醺被人抬回来,他们都很震撼。
大一我们住在一个小学里面,每天都能听到学校喇叭的歌声,坐校车去学校里面,提示声会有白话和普通话不断切换,不过同学之间全部用普通话,这与贵州四川这些地方不一样,都是用方言,因为广西的语言实在太丰富,室友说他出了他们村子都要说普通话,不然听不懂。
有很多个晚上,我们睡觉的时候,一个宿舍的人都在聊天,聊得意犹未尽,纵使有时候我的上眼皮和下眼皮已经在打架,我也舍不得睡去,也要一直聊。
在西环小学住的那段日子,虽然夏天把人热死,冬天把人冷死,但却是如此快乐。
不过快乐也是暂时的,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你来大学到底是来做什么的,你不可能一直没心没肺快乐下去。
彪哥就算是醒悟比较早的人,当所有人在打游戏的时候,他已经在搞技术了,但是对于我来说,那会我还不明白为啥要学技术,我姐夫给我选了一个软件工程,我不知道这个专业是做啥的,所以我不知道要学什么。
所以我和室友一起去给别人装网线,我学会了熔纤,学会了线路,我们几个就像电工师傅一样穿梭在各个小区,当遇到一些解决不了的问题时,会有当地的师傅帮助我们,只不过师傅只会说白话,我完全听不懂,只能让懂白话的同学翻译。
很深刻的一次是师傅一直说:“laielwei,laiwei”,我不知道是啥意思,所以拿着网线一动不动,后面同学才给我说师傅叫你“拉呀,拉呀”。
那天我们装的是20几楼的网线,拉网线都让人精疲力尽,结束后我爬到了最顶层上,看着西江水面上的大船逆流而上,我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衣服裤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网线这个活干不了啦,我就和另外一个同学去美食城给别人烤羊肉串,白天35度的气温,塑料搭成的棚子,在里面像蒸馒头一样,到了晚上,人越来越多,为了吸引别人,老板叫我们脱掉衣服,穿着围裙,一边跳舞,一边烤羊肉串,虽然很是抗拒,但是依然厚着脸皮去做。
那会我缺钱吗?
其实根本不缺,因为家里每个月会准时打生活费来,加上我当时去上大学时带了一万多块去,所以不缺钱花。
那为什么要去做这些事,其实无非就是自己不知道应该做啥,所以就胡乱去做。
当一个人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的时候,他会做出一系列奇奇怪怪的行为,所以如果在自己迷茫的时候,有一个人指点一下自己,其实是一件十分幸运的事,但不是谁都能遇见,遇见了也不一定能明白。
就像我毕业几年后,一个学妹要去进厂打螺丝,我劝她不要去,应该抓住这个时间好好学习,但是她不理解。
或许很多路只有自己亲自走后,才会明白其实的道理,别人怎么说都没用!
不过当自己回头看去看这些经历的时候,也觉得并非是坏事,它最起码是一种记忆财富。
真正开始意识到要学习的时候是做不出东西来,而有人能做出来的时候。
这时候就去死皮赖脸问彪哥,“我应该学什么?”
他也给了我一些建设性的意见,很多个晚上,他都在我们宿舍给我解决一些问题,比如装linux系统,解决代码报错,解决完后,两三点我们在走廊上聊天。
后面开始给老师做一些项目,和他们的关系也变得密切,也第一次体验到了职场的感觉,当然也拿到一些报酬,开始成为同学们眼中的“大佬”,但是多年之后,才明白自己其实是一个傻逼,哪里是什么大佬。
疫情来临之前,确实过了一段时间很充实的日子,这些日子里面有挑战,有逃避,当然,也有很多收获,虽然在今天看来都是一些小事,但是在整个生命历程里就显得弥足珍贵。
在疫情开始以后,大家灿烂的笑容被口罩遮盖住,相处的时间变得也越来越少,关系在一定程度上变得疏远。
不过这时候,遇到了生命中的那个她,在后面开始写文章时,我都不敢提起她,不过现在,我觉得应该提起了,因为已经五年了。
她研究生毕业以后就来到了我们学校,那一年我又刚好发神经当了班长,那天晚上我早早去了教室,看到她现在讲台上,于是打了招呼,聊了起来。
后面在QQ上聊了许多,她聊舞剧,聊《永不消逝的电波》,我虽然不懂,但是赶快百度,尽力去附和,搞得我也很喜欢,很懂的样子,但是实际上也是一个门外汉。
后面我们一起去广州看舞剧,晚上12点还在珠江岸边走,我买了一朵玫瑰给她,后面她把这朵玫瑰做成了干花保留了下来。
后面一起看电影,一起吃饭,一起爬山,一起在西江岸边吹寒风,那会我们成为了彼此的知己,我欣赏她,她欣赏我。
虽然现在我们没有再联系,但是我依然很感谢你给我留下的那些记忆,我全都记得。
在广西的这些日子,我开始爱上这个地方,我爱上从贵阳到学校所在城市的六个小时车程,爱上西江满载沙土的大船,爱上民国时期留下的一栋栋建筑……
但是同时我又急切想逃离这个地方,因为这里不让我有一个未来,这里能生活,但是不能生存!
彻底离开学校的时候,我们互相告别,眼眶湿了又湿。
后面我没有去到我大学之前喜欢的广东工作,而是去了无需要交流障碍的成都。
从哪以后,基本上生活就只留下了我一个人,直到现在。
我不禁想起逼哥的那首无词歌曲《你离开南京,再也没人和我说话》。
记得21年在西安出差的时候,一个领导听到我说话。
他对我说:小伙子,你是广西的吗?
我说:x总,为什么说我是广西的呢?
他说:听你的口音,看你的相貌,我觉得你是广西的。
我说:其实我算是半个广西人,因为在哪里呆过一些时日,但是我是贵州的!
离开广西这些年来,我只回去过一次,在南宁呆了一天就就离开了!
我爱这个地方吗?
其实谈不上爱,只是在恰当的时间去到了这个地方,然后在这个地方结实了一群有趣的人,说了一些有趣的话,做了一些有趣的事。
对于从贵州到广西的这段历程,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定义它。
当我回想起这些年的工作,有迷茫,有焦虑,又在迷茫和焦虑中逐渐找到方向,心智和意志在一次一次经历中不断得到锻炼。
这与从贵州到广西的那些年的经历其实也是一样的。
如果将人生按照5年来进行切割,理想的状态下可能有16个切片,其实每个切片都是有意义的,都是值得的。
昨天同学还和我说对于未来看不到希望,对于婚姻感到焦虑,其实我觉得大可不必,你所经历的一切,其实在下一个时间切片看来都是微不足道的。
人只有不断去经历自己没经历过的,去做自己不敢做的,才能获得真正的成长,我们有什么害怕的呢?
你用心去对待每一天,用热情去对待每一件事,用善良去对待每一个人,TA自然会馈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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