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离开人世间已久的老师!

在西南腹地的贵州大山中坐落着一所二层楼的小学,这所小学是方圆六七公里的唯一小学,操场是泥巴地,教室也是泥巴地,破烂的课桌和凹凸不平的黑板送走了一批又一批学子到外地的工厂流水线,学校操场上的五星红旗纵使在风和日丽的夏天也极少迎风飘扬。

我在八岁的时候进入了这所小学,学校里面的一个老师能同时教好几个年级,我们只有语文和数学两本课本,所以即使对大山外面的世界如何憧憬,你把书翻烂了也只能叹一声气!

我一年级的数学老师是我们村附近的一个小伙子,他患有皮肤病,村里的人都说提着他的裤子一弹,能掉下半斤死皮。语文老师是家在五六公里外的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头”,他上完课总是喜欢在办公室喝两口,然后晃晃荡荡走路五六公里回家。

二年级则换了老师,语文老师换成了一个三十几岁的壮年,因为缺老师,所以就让她老婆来当我们的数学老师,虽然她老婆没有教师资格证,初中可能都没读完,不过教二年级也完全够用。不像今天,一些地方竞争已经激烈到博士来教二年级。

那会上她的课我就坐得像马路边的电杆一样笔直,所以每次成绩都是班上的第一,所以得到她极度甚至嫉妒的赞赏,因为她儿子也和我在同一个班级,在我印象中最深刻的一次是上语文课时,由于太认真听课,导致鼻涕流到了课桌上,语文老师就对我进行了批评:“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不讲卫生,你看你鼻子上的两条龙都躺到了桌子上了”。当场就叫我出教室去把鼻涕搞干净,小小的我自尊心受到很大的打击,哭着去教室门外的沟边,于是语文老师从他的笔记本上撕下一页纸给我,由于纸的硬度太大,导致我擦不干净,又被语文老师说了几句。

这时候她老婆-我的数学老师刚好从外面经过,看到我哭兮兮的样子,赶快给我递来了一张卫生纸,然后批评她老公:“孩子还小,你干嘛骂人家,你小的时候可能还不如人家呢”,于是又对我安慰一番,这算是我到现在遇到少有的安慰。

这件事也成为我对她记忆最深刻的事!

读完二年级我就离开了这个小学,后面十几年的读书生涯中,遇到了无数老师,有看着我被一群小混混胖揍一顿而选择漠视的老师,有借我钱解燃眉之急的老师,有因为看着我对着女同学思春而一个又一个电话打给我爸的老师……

很多年前回家扫墓的时候,从我老祖宗的坟墓上祭拜下来,走到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的时候,我二叔说对面这个坟墓是xxx老婆的坟墓,当时我比较惊讶,追问一下他们,才得知数学老师已经过世好多年了。

不过却没有表现出过多悲伤,因为她也只教过我一年不到,只不过内心会浮现出许多的记忆,同时也感叹时光造化弄人。

是啊,她虽然没有教师资格证,只是临时来教了我们一段时间的数学,算不上一名真正意义上的人民教师,不过在我的心里,她胜过人民教师。

也许在我离开那座小学以后,来了新的教师,她就回家继续种地了,在她短暂而又辛苦的那段岁月里,可能教书的那段时间她会时常回忆,也可能会消失在肩扛锄头,手舞镰刀的忙碌时光中。

不过于我而言,这段记忆却像刺青一样刺在我的一寸寸皮肤里,纵使岁月如何打磨,也无法褪去。

最近几年那片土地的坟墓全都被迁走了,我不知道她的坟墓迁去哪里了,不过这无所谓,因为心里记得,何须在乎那几个平方的土地究竟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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